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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狐貍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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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狐貍精

周舟的頭忽然從顧從州肩膀上彈起,一時間語無倫次、驚慌失措,在哪裏?黎女士說她在哪裏?

在樓下。

顧從州心裏也是一驚,隨便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。兩個人對看了一眼,雙雙從沙發上跳起來,顧從州去把書桌上的書搬進雜物間,去陽臺收晾著的衣服,周舟沖進臥室收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鞋和一些小玩具,又沖到浴室收洗漱用品。

等敲門聲響起時,索性把鞋脫了,跳進衣櫃。黎女士總不會來翻顧從州衣櫃吧。

顧從州剛從雜物間出來,門鈴就響起來了。他路過書桌去開門,擡眼看到墻上掛著的照片。

他故意不收的,知道把周舟帶回來是不對的,但總得讓他媽媽知道他的一點決心,他不願意放棄周舟。

開了門鎖,就見黎女士拎著一些袋子,他叫:“媽媽。”

黎女士走進來,手裏拎著一條圍巾,一些水果零食,一些堅果和補品,還有一個方盒子,裏面是加濕器,冬天時候,總開空調太幹燥了。

“謝謝媽媽。”他把東西接過來,說:“確實用腦過度了。”

黎女士打量他一圈,笑著說:“最近過得很舒心嘛。”

顧從州忽然有點不好意思,真不愧是他媽媽,一點點不對勁立刻就察覺出來了。

他說:“沒有,天天補課,蠻辛苦的。”

說著,拿過黎女士的保溫杯,端起熱水壺給它灌滿水,黎女士註重養生,不是冬天也只喝熱水。

黎女士跟著他的背影,看到了墻上掛著的照片。黑框子,紅底白襯衫的半身照,確實郎才女貌的兩個人。

顧從州把保溫杯放到桌子上,黎女士似笑非笑道:“還和那個小姑娘有來往?”

他先是沈默了一陣,點頭,“是的。”

“我記得,”黎女士笑容不變,“媽媽同你說過的。”

顧從州淡淡一笑,“是的,但是我記得,我有決定自己與誰交往的自由。”

他確實也發現,這段時間他和黎女士動輒就起沖突,沒有硝煙的戰爭,他也有意地岔開話題,談一些一家人應該談的事情。

黎女士良久不說話,盯著房間掃視了一圈又一圈,像是能通過墻壁看到臥室裏的周舟,臥室的門是開著的,關上反而可疑。

過了好一會兒,黎女士忽然說:“下學期了,爸爸身體不好,媽媽工作忙沒時間照顧你,你吃的還可以嗎?全是買吃?”

“沒有,放假時間都是自己做。”他去冰水果的時候黎女士看到了,冰箱裏全是蔬菜和果汁,桌上的調料是用過的,油瓶也不滿。

“有時間嗎?這種時候還自己做飯吃,不太理想吧。媽媽在想,要不要請個保姆照顧你。”

他愕然,“我不需要。”

黎女士微笑道:“有人負責你的三餐,我放心得多。”

他還是搖頭,“這樣會打擾我,再說,這裏也沒有保姆間。”

“雜物間打掃一下就可以。”

“不可以。”

黎女士沒有強求,只是仍然掃視這間屋子。

他跟著黎女士的視線在屋子裏轉,沒有任何問題,但黎女士的神情是懷疑的。

哦,桌上有一小只忘收的金魚戒指,藍色的,尾巴繞了一圈。有一次去逛街,路過一家飾品店,周舟戴上試了試,卡住拿不出來了。付了款回到家,居然穿脫自如。

他在家偶爾也會做飯,但不會到現在這樣,看材料的消耗程度,這段時間他應該天天都做。

端起茶杯喝了口茶,他不經意地說:“周舟偶爾會過來。”

黎女士忽然笑了笑,似乎是證實了自己的一個假設。

母子倆竟然相對無言,黎女士是關心成績的,他想了想,說:“成績好了很多,年級第五。”

黎女士一笑:“把時間全花在那些事情上,還有精力學習嗎?”

他微笑:“好的愛情會使人進步。”

黎女士忽然扯出一抹笑,他看得出來,是嘲笑他說出“愛情”這兩個字,在她的思想裏,愛情是一種偽概念。

又沈默了片刻,他忽然說:“謝謝媽媽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他說:“媽媽總是來看我。”

黎女士的電話震動起來,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,一面說一面往外走,“你爸爸身體不好,不能總是外出,我只能代他多看看你。你爸爸又進醫院了,你明天回家一趟吧。”

“進醫院了?”他站起來。

黎女士接下電話,示意他不要出聲,用口型說:“老毛病,別擔心。”他爸爸的胃病已經到了相當的地步。

黎女士說著走了出去,並帶上了門。看著媽媽往停車場去,他才趕緊跑進臥室,拉開衣櫃門。

周舟皺著臉,說:“走了?”

“走了,”顧從州苦笑一聲,替周舟理了理翹起來的頭發,“不知道在懷疑個什麽勁。”

扶著她從衣櫃裏跳出來,穿上拖鞋。幸好這個衣櫃足夠大,換做是逼仄的,嚇都被嚇死了。

兩個人把東西歸回原位,他說:“明天我得回家一樣,我爸病了。”

周舟把書整齊地摞好,“好,那我不做飯了,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吃的。”

又問,“你明晚回來嗎?”

“回的,後天要上課。”

剛才被黎女士的突然襲擊搞得精神極度亢奮,又把東西搬出搬進的,大冬天竟然累出一身的汗。

身上黏膩,周舟不想靠在沙發上也不想上床去,拿了睡衣準備去沖個澡,顧從州也是個有點潔癖的,同時轉身要走。

兩個人同時說:“你先。”

又同時說:“行,那我先。”

總是在某些方面表現出驚人的相似,比如一同沈默。

“……”

然後又一同笑起來。

周舟推他一把,“去去去,凈添亂,你先去洗,十分鐘內出來。”

顧從州笑著說好,去衣櫃裏拿了件新短袖,出來時見周舟站在書桌旁,折一張書簽,問她:“怎麽站著?”

周舟合上書,書頁中間垂著兩枚穗子,她最近和顧從州在看同一本書。

“我身上黏糊,不想坐下。”

顧從州放下衣服,“那得站很久,你先去洗吧,我將就掃個地,剛才收東西帶起來一層灰。”

“沒事,你先去,趕緊的。”

顧從州:“我腿腳不錯,你老寒腿,站不住太久。”

“我老寒腿?”周舟嗤地笑出來,“我哪有老寒腿?”

顧從州捏捏她的小腿,“每天晚上睡覺時兩條腿冷得像蛇一樣,我覺得長大了會得老寒腿。”

“你有沒有點常識,”周舟笑他,又問:“為什麽是像蛇?不是一般都形容成冰塊?”

誰誰誰的手冷得像冰塊,誰誰誰的身體冷得像冰塊。

他示意了一下:“就是一溜兒。”

半截的,月光底下白得發藍,一溜兒地伏在草綠床單上。知道她原本的睡姿很豪放,和他住的時候還稍稍收斂了些。或許是習慣裸睡,穿睡衣不自在,總是在睡夢中拉扯領子。有時清晨他醒過來,睡衣橫在他倆中間,那面是纖長細薄的一具白色軀體。

一雙手臂舉過頭頂,朝右偏或者朝左偏,總之絕對擺不正,柔軟的,不自知的,半截小白蛇變成一整只小白蛇。

耳垂有點發紅,周舟絕不知道他每天早上都要經歷怎樣的心路歷程。

臉肯定也紅了,周舟斜著看過來,含笑望著他。每次他因為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紅了臉時,周舟總是這樣看他。

比如那晚忽然沖過來剝他的衣裳。

越看臉越紅,不得不承認,顧從州這男狐貍精一般的神情姿色,讓人心生憐愛。周舟勾住他的手,“那就一起?”

水汽鋪天蓋地地彌漫過來,摘了眼鏡,眼前有點恍惚。兩個人在狹窄的空間裏爭奪一點空氣。

淡淡香味的沐浴露在她身上打出沫子來,滑到他身上,輕輕地“啪”一聲炸開。劈裏啪啦,泡沫一連串地在人的身上產生一場有節律的小型爆炸,然後被溫熱的水沖了個幹凈。

再洗就要窒息了。周舟裹著浴巾先出來,水珠從背上滑下去,在地上留下一小串清晰的水跡,新鮮空氣直往鼻腔裏面鉆,活過來了。

她的頭發又多又厚,高強度的學習之下也沒見少多少,顧從州花了點時間來給她打理,他很有耐心,她不耐煩等,靠在他的腿上睡著了。

他們抱著睡覺,新鮮飽滿的身體互相發著熱,一夜到亮,沒有發現空調竟然一直是關的。

周舟醒過來時,顧從州已經不在床上了,客廳裏也沒動靜,應該是回家去了。她起來拉伸了一下身體,喝了杯熱水,撈起一本書走到客廳,坐進沙發裏。

忽然看到餐桌上有個小盤子,裏面是兩個燒麥、一個奶黃包,旁邊還有一碗山藥瘦肉粥和一杯現磨豆漿,外面貼著便利貼。

正面寫著:11點了,還不起床嗎?

反面寫著:今早好冷,早餐放進微波爐裏叮一分鐘,別吃冷的。

他能看到晨光熹微中,顧從州從被窩裏鉆出來,一定戀戀不舍地把她箍在懷裏,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脖頸處有一個蚊子叮的小紅痕。

周舟坐在搖椅上搖來搖去,今天天氣好,顧從州也好,天氣和顧從州讓她的心情變得很好。

一個良性循環,她開懷大笑,咬了一大口奶黃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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